（六十三）她今晚頭發打理得很迷人

　　“今天妳爸公司裏，怎麽這麽多老外？”
　　九月下旬，某個普通的工作日，陸恩慈與鞠義離開茶水間，端著咖啡往電梯處走。
　　“第三季度還剩半月，合作方公司過來開會。聽我爸說，他有個朋友最近回國，對目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，大概幾家公司leader都在？所以搞了這麽多人過來。”
　　陸恩慈點頭，表示自己知道了。兩人坐電梯到，往鞠義打ns的專用休息室走。走廊近似於C形，中途會路過高層專用的會議室。
　　隔音好，幾間會議室的門都半掩著，門口有推車停靠，擺滿了精致的茶點。
　　陸恩慈在近門的這側，經過時輕微打了個寒噤。
　　“怎麽了？”鞠義關心道，透過會議室露出的門隙與玻璃，看到裏面的場景：
　　“裏面還在開會，我爸坐在他那個老總朋友旁邊，…哈哈，妳看我爸……今天領帶打得真精神。”
　　她們已經走過去了，陸恩慈聞言並未回頭再敲，輕輕搓了搓胳膊：“好冷！他們開會，空調打到那麽低幹什麽？”
　　鞠義也感受到那股冷風，悄聲說：“也許因為他們都穿著正裝？A市現在的天氣，不打低點兒，襯衫不知道要濕成什麽樣子。”
　　她回頭看了壹眼，道：“白人體質真的很奇怪，說不定是因為蛋白質攝入量不同……”
　　陸恩慈就抿唇哧哧笑，兩個人小聲嘻嘻哈哈過去，很快走遠。
　　會議室裏，溫度已經打到二十度以下。
　　老鞠和女兒錯開目光，示意她回休息室去，果不其然被無視。他心裏長籲短嘆孩子大了越來越不好管，接來秘書遞過的文件，翻過壹頁，聽下屬詳細說明。
　　余光裏，身旁久未回國的老友似乎在出神，也看向門外的方向，面色平靜而冷淡。
　　怎麽了？他問。
　　男人沒說話，搖頭收回目光，擡手示意會議暫停。參會的都是中高層，幾個總助把茶點推進來，氣氛隨著交流，變得輕松而隨性。
　　他沒動，只默默喝茶，坐了片刻，才看向身旁自己幾年未見的朋友，道：
　　“晚餐我也許不來了，臨時有事情要談，妳和孩子們吃。…鞠義今年，多大了？”
　　“難管哪，明年就三十了，男朋友都不談，和她那個關系很好的朋友壹起在國外創業，她媽經常睡不好覺，最近孩子回來了，才稍微好壹些。”
　　“還是趁著在國內，多找時間和她聊聊。如果可以，讓她們回來做吧，在父母身邊，無論做什麽，也放心些。”
　　“哎，哎，是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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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鞠義介紹的date對象，是她父親曾經合作過的某公司副總。快四十歲，目前離異，有個女兒，健身，除孩子外，幾乎符合陸恩慈明面上的壹切需求。
　　朋友太關心自己的精神狀態，陸恩慈只好硬著頭皮去了。正好鞠義爸爸說他朋友有事，下次再壹起吃飯，便幹脆把date時間約到了今晚。
　　那頭鞠義在手機和陸恩慈吐槽，法餐廳裏只有她和父母壹起；這頭飯桌上喝了點兒酒，對方已經自爆是gay，和她聊自己加的代孕媽媽群。
　　“我爸媽壹直幫我帶孩子，現在快上小學了嘛，我也在想手續之類的事。”
　　“前幾年我還在做總監時，有個小姑娘也壹直想約我吃飯，好幾次，我都沒答應。她還特地托別人問，哈哈，這真是……”
　　“我來買單我來買單，不用，不用……能報。”
　　陸恩慈直冒白毛汗，敷衍過幾句，便拎起包匆匆離開。
　　她酒量是真的不太好，喝了半杯紅酒，人已經薄醉。時間近九點，餐廳在CBD附近不好打車。陸恩慈站在路邊，在平靜的崩潰狀態裏吹了會兒冷風，終於決定去坐地鐵。
　　她轉身預備離開，頭暈，整個人不禁趔趄了壹下，眼見著下壹刻就要崴腳，胳膊在這時，恰到好處地被壹只溫和有力的手扶住。
　　頭頂傳來壹道聲音，冷清禮貌，音色很醇和：
　　“小心。”
　　陸恩慈立刻抽回手，似是不喜歡和陌生人肢體接觸。她已有醉意，孤身在外很怕陌生男人，種種防備下，並未擡眼去看對方的長相。
　　於是，女人低著頭，內向地“嗯”了壹聲，又很輕地說句“謝謝”，將手裏包帶挎在肩頭，撫著頭發微微低頭再次表示感謝，便轉身匆匆離開。
　　她今晚頭發打理得很迷人。黝黑的頭發中分梳向兩邊，再束起來挽成壹個丸子。發型緊緊貼著頭皮，但因為頭骨飽滿，沒有抽拉出碎發，並不顯得刻薄不好相與，反而有種女人味的可愛。
　　夜晚風也松快，涼噤噤順著襯衣領口往體熱處吹。她的香水纖弱芬芳，外套下裙擺顏色溫婉柔和，性感得體，賢惠，像是曾預備過做個好妻子，好母親。